李林
甫(683-752),唐宗室,小字哥奴。善音律,会机变,善钻营。开元中,迁御史中丞、吏部侍郎,深结唐玄宗宠妃武惠妃及宦官等,僭伺帝意,故奏对皆称旨。开元二十二年(734)五月,拜相,为礼部尚书、同中书门下三品。开元二十四年(736)底代张九龄为中书令,大权独握。李林
甫居相位十九年,-自恣,杜绝言路,助成安史之乱。天宝十一年(752年)十月抱病而终。李林甫死后遭杨国忠诬陷,时尚未下葬,被削去官爵,子孙流岭南,家产没官,改以小棺材如庶人礼葬之。
李林甫(683-752),小字哥奴,唐玄宗李隆基时的著名奸相。善音律,无才学,会机变,善钻营。出身于李唐宗室,是李渊叔伯兄弟李叔良的曾孙。祖父李孝斌,官为原州长史:父亲李思诲,官为扬府参军。初为千牛直长(宫廷侍卫)。开元初,迁太子中允。不久通过他舅姑夫的叔叔侍中乾曜的关系,升至国子司业。开元十四年(公元726年)迁为御史中丞,隶管刑部、吏部侍郎。至此,他已跻身李唐高层统治者行列。其时武惠妃专宠,李林甫极尽逢迎谄媚之能事。惠妃之子寿王,极得玄宗钟爱,李林甫托宦官禀告惠妃,“愿护寿王(李瑁)为万岁计”,即是说,他将拥护寿王登上皇帝宝座。惠妃闻禀感激涕零,在玄宗面前经常称颂李林甫之“德政”。因谄附玄宗宠妃武惠妃,擢为黄门侍郎。开元二十二年(公元734年)五月,拜相,为礼部尚书,同中书门下三品。
天宝十一年(公元752年)十月抱病而终。
人物生平
开元二十二年(734)拜礼部尚书、同中书门下三品。他收买嫔妃宦官,探得玄宗动静,迎台意旨,因而获得信任,掌握大权。他为人忌刻阴险,对于才名高和受到玄宗重视的-,必设法排斥,表面上甜言蜜语相结,背后却阴谋暗害,时人称他“口有蜜,腹有剑”。同时为相的张九龄、裴耀卿、李适之等皆被他排挤罢相。为了专权固位,他竭力阻塞言路,补阙杜琎-言事,被他贬为下邦令。他对朝臣说:“君等独不见立仗马(作为仪仗的马)乎,终日无声而饫三品刍豆,一鸣则黜之矣。”朝臣受其威胁,从此谏诤路绝。他极力支持玄宗废太子瑛,劝立武惠妃子寿王瑁,玄宗却立了忠王玙(后改名亨,即肃宗)。他怕太子即位后于己不利,屡兴大狱,以动摇太子。他促使杨国忠推究,诛杀太子亲戚和不附已的臣僚,株连数百家。他久踞相位,自张九龄罢相后,独揽朝政,同列宰相牛仙客、陈希烈都怕他而不敢问事。天宝八载(749),咸宁太守赵奉璋拟揭发林甫罪状二十余条,被他指使御史台以妖言逮捕杖杀。天宝十一载(752年),李林甫死,享年70岁。此前,他已和杨国忠有隙,死后,国忠唆使安禄山诬告林甫与蕃将阿布思谋反,玄宗追削林甫官爵,籍没其家产,子婿流配。林甫在相位十九年,玄宗晚年政治腐败,他有很大的责任。
李林甫柔佞,附和帝王,又结交宦官嫔妃,窥伺上意,顺风承旨,善为帝王导地,给皇帝的行为找借口,因此得到玄宗的宠爱。林甫为奸,在于固宠专权而无纳贿及干犯皇权之事,在处理政事上谨守格式,因循法典,又成功的处理了关中粮食的老大难问题,加之玄宗晚年倦政,因此玄宗曾经有过“悉以政事委林甫”的言论(通鉴卷215,天宝三载)。
历史评价
李林甫虽然是唐明皇身边的大奸臣,对于他的罪过已经听的很多了。但是,唐明皇既然能认清李白
这个诗人没有政治才华,也一定能看出李林甫身上可取之处。他不至于一无是处,对于盛唐气象,李林甫确实不错,只有他才能控制各地的番将,这些番将包括安禄山。李林甫时搞得社会矛盾极其激励,一触即发,李林甫死后,安禄山趁唐朝内部空虚腐败,发动兵变。当然,唐朝皇帝自己也有责任,没有识人和用人之能是封建社会任何皇帝的致命伤,不应该只是指责李林甫杨国忠或者安禄山。
史称:自处台衡,动循格令,谨守格式,百官迁除,各有常度。可见他办事谨慎,纲纪严明,讲究效率。如果没有这一点,恐怕李林甫很难独揽朝政达十六年之久。虽然李林甫依法办事的目的在于个人专权,但是完善立法,对于稳定封建统治秩序也起了一定的作用。为什么天宝时期维持十多年的安定局面,原由在于此。
旧唐书《李林甫传》
李林甫,高祖从父弟长平王叔良之曾孙。叔良生孝斌,官至原州长史。孝斌生思诲,官至扬府参军,思诲即林甫之父也。林甫善音律,初为千牛直长,其舅楚国公姜皎深爱之。开元初,迁太子中允。时源乾曜为侍中,乾曜侄孙光乘,姜皎妹婿,乾曜与之亲。乾曜之男洁白其父曰:“李林甫求为司门郎中。”乾曜曰:“郎官须有素行才望高者,哥奴岂是郎官耶?”数日,除谕德。哥奴,林甫小字。累迁国子司业。
十四年,宇文融为御史中丞,引之同列,因拜御史中丞,历刑、吏二侍郎。时武惠妃爱倾后宫,二子寿王、盛王以母爱特见宠异,太子瑛益疏薄。林甫多与中贵人善,乃因中官白惠妃云:“愿保护寿王。”惠妃德之。初,侍中裴光庭妻武三思女,诡谲有材略,与林甫私。中官高力士本出三思家,及光庭卒,武氏衔哀祈于力士,请林甫代其夫位,力士未敢言,玄宗使中书令萧嵩择相,嵩久之以右丞韩休对,玄宗然之,乃令草诏。力士遽漏于武氏,乃令林甫白休。休既入相,甚德林甫,与嵩不和,乃荐林甫堪为宰相,惠妃阴助之,因拜黄门侍郎,玄宗眷遇益深。
二十三年,以黄门侍郎平章事裴耀卿为侍中,中书侍郎平章事张九龄为中书令,林甫为礼部尚书、同中书门下三品,并加银青光禄大夫。林甫面柔而有狡计,能伺侯人主意,故骤历清列,为时委任。而中官妃家,皆厚结托,伺上动静,皆预知之,故出言进奏,动必称旨。而猜忌阴中人,不见于词色,朝廷受主恩顾,不由其门,则构成其罪;与之善者,虽厮养下士,尽至荣宠。寻历户、兵二尚书,知政事如故。
寻又以太子瑛、鄂王瑶、光王琚皆以母失爱而有怨言,驸马都尉杨洄白惠妃。玄宗怒,谋于宰臣,将罪之。九龄曰:“陛下三个成人儿不可得。太子国本,长在宫中,受陛下义方,人未见过,陛下奈何以喜怒间忍欲废之?臣不敢奉诏。”玄宗不悦。林甫惘然而退,初无言,既而谓中贵人曰:“家事何须谋及于人。”时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在镇,有政能,玄宗加实封,九龄又奏曰:“边将驯兵秣马,储蓄军实,常务耳,陛下赏之可也;欲赐实赋,恐未得宜。惟圣虑思之。”帝默然。林甫以其言告仙客,仙客翌日见上,泣让官爵。玄宗欲行实封之命,兼为尚书,九龄执奏如初。帝变色曰:“事总由卿?”九龄顿首曰:“陛下使臣待罪宰相,事有未允,臣合尽言。违忤圣情,合当万死。”玄宗曰:“卿以仙客无门籍耶?卿有何门阀?”九龄对曰:“臣荒徼微贱,仙客中华之士。然陛下擢臣践台阁,掌纶诰;仙客本河湟一使典,目不识文字,若大任之,臣恐非宜。”林甫退而言曰:“但有材识,何必辞学;天子用人,何有不可?”玄宗滋不悦。
九龄与中书侍郎严挺之善。挺之初娶妻出之,妻乃嫁蔚州刺史王元
琰。时元琰坐赃,诏三司使推之,挺之救免其罪。玄宗察之,谓九龄曰:“王元
琰不无赃罪,严挺之嘱托所由辈有颜面。”九龄曰:“此挺之前妻,今已婚崔氏,不合有情。”玄宗曰:“卿不知,虽离之。亦却有私。”玄宗籍前事,以九龄有党,与裴耀卿俱罢知政事,拜左、右丞相,出挺之为洺州刺史,元琰流于岭外。即日林甫代九龄为中书、集贤殿大学士、修国史;拜牛仙客工部尚书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知门下省事。监察御史周子谅言仙客非宰相器,玄宗怒而杀之。林甫言子谅本九龄引用,乃贬九龄为荆州长史。
玄宗终用林甫之言,废太子瑛、鄂王瑶、光王琚为庶人,太子妃兄驸马都尉薛锈长流瀼州,死于故驿,人谓之“三庶”,闻者冤之。其月,佞媚者言有乌鹊巢于大理狱户,天下几致刑措。玄宗推功元辅,封林甫晋国公,仙客豳国公。其冬,惠妃病,三庶人为崇而薨。储宫虚位,玄宗未定所立。林甫曰:“寿王年已成长,储位攸宜。”玄宗曰:“忠王仁孝,年又居长,当守器东宫。”乃立为皇太子。自是林甫惧,巧求阴事以倾太子。
林甫既秉枢衡,兼领陇右、河西节度,又加吏部尚书。天宝改易官名,为右相,停知节度事,加光禄大夫,迁尚书左仆射。六载,加开府仪同三司,赐实封三百户,而恩渥弥深。凡御府膳羞,远方珍味,中人宣赐,道路相望。与宰相李适之虽同宗属,而适之轻率,尝与林甫同论时政,多失大体,由是主恩益疏,以至罢免。黄门侍郎陈希烈性便佞,尝曲事林甫,适之既罢,乃引希烈同知政事。林甫久典枢衡,天下威权,并归于己,台司机务,希烈不敢参议,但唯诺而已。每有奏请,必先赂遗左右,伺察上旨,以固恩宠。上在位多载,倦于万机,恒以大臣接对拘检,难徇私欲,自得林甫,一以委成。故杜绝逆耳之言,恣行宴乐,衤任席无别,不以为耻,由林甫之赞成也。
林甫京城邸第,田园水硙,利尽上腴。城东有薛王别墅,林亭幽邃,甲于都邑,特以赐之,及女乐二部,天下珍玩,前后赐与,不可胜纪。宰相用事之盛,开元已来,未有其比。然每事过慎,条理众务,增修纲纪,中外迁除,皆有恒度。而耽宠固权,己自封植,朝望稍著,必阴计中伤之。初,韦坚登朝,以坚皇太子妃兄,引居要职,示结恩信,实图倾之,乃潜令御史中丞杨慎矜阴伺坚隙。会正月望夜,皇太子出游,与坚相见,慎矜知之,奏上。上大怒,以为不轨,黜坚,免太子妃韦氏。林甫因是奏李适之与坚昵狎,及裴宽、韩朝宗并曲附适之,上以为然,赐坚自尽,裴、韩皆坐之斥逐。后杨慎矜权位渐盛,林甫又忌之,乃引王鉷为御史中丞,托以心腹。鉷希林甫意,遂诬罔密奏慎矜左道不法,遂族其家。杨国忠以椒房之亲,出入中禁,奏请多允,乃擢在台省,令按刑狱。会皇太子良娣杜氏父有邻与子婿柳勣不叶,勣飞书告有邻不法,引李邕为证,诏王鉷与国忠按问。鉷与国忠附会林甫奏之,于是赐有邻自尽,出良娣为庶人,李邕、裴敦复枝党数人并坐极法。林甫之苞藏安忍,皆此类也。
林甫自以始谋不佐皇太子,虑为后患,故屡起大狱以危之,赖太子重慎无过,流言不入。林甫尝令济阳别驾魏林告陇右、河西节度使王忠嗣,林往任朔州刺史,忠嗣时为山东节度,自云与忠王同养宫中,情意相得,欲拥兵以佐太子。玄宗闻之曰:“我儿在内,何路与外人交通?此妄也。”然忠嗣亦左授汉阳太守。八载,咸宁太府赵奉章告林甫罪状二十馀条。告未上,林甫知之,讽御史台逮捕,以为妖言,重杖决杀。
十载,林甫兼领安西大都护、朔方节度,俄兼单于副大都护。十一载,以朔方副使李献忠叛,让节度,举安思顺自代。国家武德、贞观已来,蕃将如阿史那杜尔、契苾何力,忠孝有才略,亦不专委大将之任,多以重臣领使以制之。开元中,张嘉贞、王晙、张说、萧嵩、杜暹皆以节度使入知政事,林甫固位,志欲杜出将入相之源,尝奏曰:“文士为将,怯当矢石,不如用寒族、蕃人,蕃人善战有勇,寒族即无党援。”帝以为然,乃用思顺代林甫领使。自是高仙芝、哥舒翰皆专任大将,林甫利其不识文字,无入相由,然而禄山竟为乱阶,由专得大将之任故也。
林甫恃其早达,舆马被服,颇极鲜华。自无学术,仅能秉笔,有才名于时者尤忌之。而郭慎微、苑咸文士之阘茸者,代为题尺。林甫典选部时,选人严迥判语有用“杕杜”二字者,林甫不识“杕”字,谓吏部侍郎韦陟曰:“此云‘杖杜’,何也?”陟俯首不敢言。太常少卿姜度,林甫舅子,度妻诞子,林甫手书庆之曰:“闻有弄麞之庆。”客视之掩口。
初,杨国忠登朝,林甫以微才不之忌;及位至中司,权倾朝列,林甫始恶之。时国忠兼领剑南节度,会南蛮寇边,林甫请国忠赴镇。帝虽依奏,然待国忠方渥,有诗送行,句末言入相之意。又曰:“卿止到蜀郡处置军事,屈指待卿。”林甫心尤不悦。林甫时已寝疾。其年十月,扶疾从幸华清宫,数日增剧,巫言一见圣从差减,帝欲视之,左右谏止。乃敕林甫出于庭中,上登降圣阁遥视,举红巾招慰之,林甫不能兴,使人代拜于席。翌日,国忠自蜀还,谒林甫,拜于床下,林甫垂涕托以后事。寻卒,赠太尉、扬州大都督,给班剑、西园秘器。诸子以吉仪护柩还京师,发丧于平康坊之第。
林甫晚年溺于声0,姬侍盈房。自以结怨于人,常忧刺客窃发,重扃复壁,络板甃石,一夕屡徙,虽家人不之知。有子二十五人、女二十五人:岫为将作监,崿为司储郎中,屿为太常少卿;子婿张博济为鸿胪少卿,郑平
为户部员外郎,杜位为右补阙,齐宣为谏议大夫,元捴为京兆府户曹。
初,林甫尝梦一白晰多须长丈夫逼己,接之不能去。既寤,言曰:“此形状类裴宽,宽谋代我故也。”时宽为户部尚书、兼御史大夫,故因李适之党斥逐之。是时杨国忠始为金吾胄曹参军,至是不十年,林甫卒,国忠竟代其任,其形状亦类宽焉。国忠素憾林甫,既得志,诬奏林甫与蕃将阿布思同构逆谋,诱林甫亲族间素不悦者为之证。诏夺林甫官爵,废为庶人,岫、崿诸子并谪于岭表。林甫性沉密,城府深阻,未尝以爱憎见于容色。自处台衡,动循格令,衣寇士子,非常调无仕进之门。所以秉钧二十年,朝野侧目,惮其威权。及国忠诬构,天下以为冤。
新唐书《李林甫传》
李林甫,长平肃王叔良曾孙。初为千牛直长,舅姜晈爱之。开元初,迁太子中允。源干曜执政,与晈为姻家,而干曜子为林甫求司门郎中,干曜素薄之,曰:“郎官应得才望,哥奴岂郎中材邪?”哥奴,林甫小字也。即授以谕德,累擢国子司业。宇文融为御史中丞,引与同列,稍历刑、吏部侍郎。初,吏部置长名榜,定留放。宁王私谒十人,林甫曰:“愿绌一人以示公。”遂榜其一,曰:“坐王所嘱,放冬集。”
时武惠妃宠倾后宫,子寿王、盛王尤爱。林甫因中人白妃,愿护寿王为万岁计,妃德之。侍中裴光庭夫人,武三思女,尝私林甫,而高力士本出三思家。及光庭卒,武请力士以林甫代为相。力士未敢发,而帝因萧嵩言,自用韩休。方具诏,武擿语林甫,使为休请。休既相,重德林甫,而与嵩有隙,乃荐林甫有宰相才,妃阴助之,即拜黄门侍郎。寻为礼部尚书、同中书门下三品,再进兵部尚书。
皇太子、鄂王、光王被谮,帝欲废之。张九龄切谏,帝不悦。林甫惘然,私语中人曰:“天子家事,外人何与邪?”二十四年,帝在东都,欲还长安。裴耀卿等建言:“农人场圃未毕,须冬可还。”林甫阳蹇,独在后。帝问故,对曰:“臣非疾也,愿奏事。二都本帝王东西宫,车驾往幸,何所待时?假令妨农,独赦所过租赋可也。”帝大悦,即驾而西。始九龄繇文学进,守正持重,而林甫特以便佞,故得大任,每嫉九龄,阴害之。帝欲进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实封,九龄谓林甫:“封赏待名臣大功,边将一上最,可遽议?要与公固争。”林甫然许。及进见,九龄极论,而林甫抑嘿,退又漏其言。仙客明日见帝,泣且辞。帝滋欲赏仙客,九龄持不可。林甫为人言:“天子用人,何不可者?”帝闻,善林甫不专也。由是益疏薄九龄,俄与耀卿俱罢政事,专任林甫,相仙客矣。初,三宰相就位,二人磬折趋,而林甫在中,轩骜无少让,喜津津出眉宇间。观者窃言:“一雕挟两兔。”少选,诏书出,耀卿、九龄以左右丞相罢,林甫嘻笑曰:“尚左右丞相邪?”目恚而送乃止,公卿为战栗。于是林甫进兼中书令。帝卒用其言,杀三子,天下冤之。大理卿徐峤妄言:“大理狱杀气盛,鸟雀不敢栖。今刑部断死,岁才五十八,而乌鹊巢狱户,几至刑措。”群臣贺帝,而帝推功大臣,封林甫晋国公,仙客豳国公。
及帝将立太子,林甫探帝意,数称道寿王,语秘不传,而帝意自属忠王,寿王不得立。太子既定,林甫恨谋不行,且畏祸,乃阳善韦坚。坚,太子妃兄也。使任要职,将覆其家,以摇东宫。乃构坚狱,而太子绝妃自明,林甫计黜。杜良娣之父有邻与婿柳绩不相中,绩浮险,欲助林甫,乃上有邻变事,捕送诏狱赐死。逮引裴敦复、李邕等,皆林甫素忌恶者,株连杀之。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。未几,擿济阳别驾魏林,使诬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欲拥兵佐太子。帝不信,然忠嗣犹斥去。林甫数曰:“太子宜知谋。”帝曰:“吾儿在内,安得与外人相闻?此妄耳!”林甫数危太子,未得志,一日从容曰:“古者立储君必先贤德,非有大勋力于宗稷,则莫若元子。”帝久之曰:“庆王往年猎,为豽伤面甚。”答曰:“破面不愈于破国乎?”帝颇惑,曰:“朕徐思之。”然太子自以谨孝闻,内外无槊言,故飞语不得入,帝无所发其猜。
林甫善刺上意,时帝春秋高,听断稍怠,厌绳检,重接对大臣,及得林甫,任之不疑。林甫善养君欲,自是帝深居燕适,沈蛊衽席,主德衰矣。林甫每奏请,必先饷遗左右,审伺微旨,以固恩信,至饔夫御婢皆所款厚,故天子动静必具得之。性阴密,忍诛杀,不见喜怒。面柔令,初若可亲,既崖阱深阻,卒不可得也。公卿不由其门而进,必被罪徙;附离者,虽小人且为引重。同时相若九龄、李适之皆遭逐;至杨慎矜、张瑄、卢幼临、柳升等缘坐数百人,并相继诛。以王鉷、吉温、罗希?#93;为爪牙,数兴大狱,衣冠为累息。适之子霅尝盛具召宾客,畏林甫,乃终日无一人往者。林甫有堂如偃月,号月堂。每欲排构大臣,即居之,思所以中伤者。若喜而出,即其家碎矣。子岫为将作监,见权势熏灼,惕然惧,常从游后园,见辇重者,跪涕曰:“大人居位久,枳棘满前,一旦祸至,欲比若人可得乎?”林甫不乐曰:“势已然,可奈何?”
时帝诏天下士有一艺者得诣阙就选,林甫恐士对诏或斥己,即建言:“士皆草茅,未知禁忌,徒以狂言乱圣听,请悉委尚书省长官试问。”使御史中丞监总,而无一中程者。林甫因贺上,以为野无留才。俄兼陇右、河西节度使。改右相,罢节度,加累开府仪同三司,实封户三百。
咸宁太守赵奉璋得林甫隐恶二十条,将言之,林甫讽御史捕系奉璋,劾妖言,抵死;著作郎韦子春坐厚善贬。帝尝大陈乐勤政楼,既罢,兵部侍郎卢绚按辔绝道去,帝爱其愬藉,称美之。明日林甫召绚子曰:“尊府素望,上欲任以交、广,若惮行,且当请老。”绚惧,从之。因出为华州刺史,俄授太子员外詹事,绚繇是废。于时有以材誉闻者,林甫护前,皆能得于天子抑远之,故在位恩宠莫比。凡御府所贡远方珍鲜,使者传赐相望。帝食有所甘美,必赐之。尝诏百僚阅岁贡于尚书省,既而举贡物悉赐林甫,辇致其家。从幸华清宫,给御马、武士百人、女乐二部。薛王别墅胜丽甲京师,以赐林甫,它邸第、田园、水硙皆便好上腴。车马衣服侈靡,尤好声伎。侍姬盈房,男女五十人。故事,宰相皆元功盛德,不务权威,出入骑从简寡,士庶不甚引避。林甫自见结怨者众,忧刺客窃发,其出入,广驺骑,先驱百步,传呼何卫,金吾为清道,公卿辟易趋走。所居重关复壁,络版甃石,一夕再徙,家人亦莫知也。或帝不朝,群司要官悉走其门,台省为空。左相陈希烈虽坐府,卒无人入谒。
林甫无学术,发言陋鄙,闻者窃笑。善苑咸、郭慎微,使主书记。然练文法,其用人非谄附者一以格令持之,故小小纲目不甚乱,而人惮其威权。久之,又兼安西大都护、朔方节度使。俄兼单于副大都护,以朔方副使李献忠反,让还节度。
始厚王鉷,为尽力。及鉷败,诏宰相治状,林甫大惧,不敢面鉷,狱具署名,亦无所申救。因以杨国忠代为御史大夫。林甫薄国忠材孱,无所畏,又以贵妃故善之。及是权益盛,贵震天下,始交恶若仇敌。然国忠方兼剑南节度使,而南蛮入寇,林甫因建遣之镇,欲离间之。国忠入辞,帝曰:“处置且讫,亟还,指日待卿。”林甫闻之忧懑。是时已属疾,稍侵。会帝幸温汤,诏以马舆从,御医珍膳继至,诏旨存问,中官护起居。病剧,巫者视疾云:“见天子当少间。”帝欲视之,左右谏止。乃诏林甫出廷中,帝登降圣阁,举绛巾招之。林甫不能兴,左右代拜。俄而国忠至自蜀,谒林甫床下,垂涕托后事,因不食卒。诸子护还京发丧,赠太尉、扬州大都督。
林甫居相位凡十九年,固宠市权,蔽欺天子耳目,谏官皆持禄养资,无敢正言者。补阙杜琎再-言政事,斥为下邽令。因以语动其馀曰:“明主在上,群臣将顺不暇,亦何所论?君等独不见立仗马乎,终日无声,而饫三品刍豆;一鸣,则黜之矣。后虽欲不鸣,得乎?”由是谏争路绝。
贞观以来,任蕃将者如阿史那社尔、契苾何力皆以忠力奋,然犹不为上将,皆大臣总制之,故上有馀权以制于下。先天、开元中,大臣若薛讷、郭元振、张嘉贞、王晙、张说、萧嵩、杜暹、李适之等,自节度使入相天子。林甫疾儒臣以方略积边劳,且大任,欲杜其本,以久己权,即说帝曰:“以陛下雄材,国家富强,而夷狄未灭者,繇文吏为将,惮矢石,不身先。不如用蕃将,彼生而雄,养马上,长行阵,天性然也。若陛下感而用之,使必死,夷狄不足图也。”帝然之,因以安思顺代林甫领节度,而擢安禄山、高仙芝、哥舒翰等专为大将。林甫利其虏也,无入相之资,故禄山得专三道劲兵,处十四年不徙,天子安林甫策,不疑也,卒称兵荡覆天下,王室遂微。
初,林甫梦人皙而髯,将逼己。寤而物色,得裴宽类所梦,曰:“宽欲代我。”因李适之党逐之。其后易国忠代林甫,貌类宽云。国忠素衔林甫,及未葬,阴讽禄山暴其短。禄山使阿布思降将入朝,告林甫与思约为父子,有异谋。事下有司,其婿杨齐宣惧,妄言林甫厌祝上,国忠劾其奸。帝怒,诏林甫淫祀厌胜,结叛虏,图危宗社,悉夺官爵,斫棺剔取含珠金紫,更以小槥,用庶人礼葬之;诸子司储郎中儒、太常少卿屿及岫等悉徙岭南、黔中,各给奴婢三人,籍其家;诸婿若张博济、郑平
、杜位、元捴,属子复道、光,皆贬官。
博济亦憸薄自肆。为户部郎中,部有考堂,天下岁会计处,博济废为员外郎中听事,壮伟华敞,供拟丰侈至千品;别取都水监地为考堂,擅费诸州籍帐钱不赀,有司不敢言。
帝之幸蜀也,给事中裴士淹以辩学得幸。时肃宗在凤翔
,每命宰相,辄启闻。及房管为将,帝曰:“此非破贼才也。若姚元崇在,贼不足灭。”至宋璟,曰:“彼卖直以取名耳。”因历评十余人,皆当。至林甫,曰:“是子妒贤疾能,举无比者。”士淹因曰:“陛下诚知之,何任之久邪?”帝默不应。
至德中,两京平,大赦,唯禄山支党及林甫、杨国忠、王鉷子孙不原。天宝时,尝镂玉为玄元皇帝及玄宗、肃宗像于太清宫,复琢林甫、陈希烈像列左右序。代宗时,或言:“林甫阴险,尝不利先帝,宗庙几危,奈何留像至今?”有诏瘗宫中。广明初,卢携为太清宫使,发地得其像,辇送京兆毁之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