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伯,名瑶,也称知伯瑶,又称智襄子,春秋末季晋国四卿之一。时为晋国正卿,执晋政。所谓知伯者,知霸也,乃因其为晋四卿中势力最强,故而曰知伯。他生年不详,死于晋二十二年(前453)。
晋国知氏,本为晋大夫逝遨之后,姓荀。因其先祖荀首授封知邑为采地,遂以邑为氏,称知氏。知氏传到知瑶已第五世,世代为晋大夫。史载:知瑶的父亲叫做知申,他有三个儿子,知瑶为次子。因知瑶“贤于人者五”,一身材高大、鬓发美观;二体力强壮,善射善驭;三身藏多种技艺;四聪慧善辩,长于文辞;五刚毅果断,勇敢过人。所以,他将知氏的继承权交给了知瑶,知瑶成为晋国六卿之一。(见《国语·晋语》)
继承卿位之后的知瑶,果然不负父望,大有作为。知瑶初继卿位之时,赵氏简子为正卿,专擅晋国大权,范、中行、韩、赵、魏、知六卿,相为眈眈虎视,角逐晋权,范氏与中行氏结为同盟,互为犄角。在相互的倾轧中韩、魏、赵、知四卿合力,最终逐灭范区、中行氏,形成四卿-局面。为提高知氏实力和地位,知瑶效命不殆,先是在出公三年(前472)夏六月率军讨伐齐国,战于犁丘,大败齐师,生擒齐大夫颜庚。继而,兵伐仇由国,出谋铸鼎,诱仇由筑山道,终灭其国。赵简子死后,知瑶为晋正卿,两次率师伐郑,均获大捷。由是知瑶声名大振,知氏势力日强,成为晋国四卿之首。未几,知瑶又与韩、赵、魏,置晋出公于不顾,瓜分范氏、中行二氏之地。出公深受刺激,更感自己被四卿玩弄于股掌,遂向齐、鲁两国求助,欲以外援讨伐“犯上作乱”的四卿,收回统国大权。谁知,四卿得知此讯,先发制人,合兵攻打出公。出公仓皇之余,奔逃齐国,死于途中。知瑶乘出公新死之机,主持立新晋侯,以昭公曾孙姬骄为晋哀公。至此之后,知瑶挟晋侯而专晋政,国事皆由其断决。
一路发展颇顺的知瑶,独擅晋国之政后,日益骄横,对韩、赵、魏三卿气使颐指;大兴土木,广盖宫厦。家臣士茁见知瑶如是,遂提出警示。知瑶置若罔闻,不以为然。
早先,在知申欲立知瑶为继时,知果曾提出异议,劝知申立知宵,并断言:“若果立知瑶,知宗必灭。”(见《国语·晋语》)知果为什么反对知瑶为知氏继承人?因为,他看到知瑶虽有很多长处和优势,但也看到知瑶“心狠败国”的一面。但知申不听,终立知瑶。知瑶初继卿位,尚能如前所述发愤自强,但势力增大,大权到手之后,原形顿现,残忍刚愎,贪婪骄横,不可一世。在蓝台宴上,他肆无忌惮当众戏弄韩康子,侮辱魏桓子的相(重要家臣)段规。当其家臣进谏“主不备,难必至矣”,提醒他不可妄为时,他竟狂妄地说:“难将由我,我不为难,谁敢兴之!”在一次庆贺宴上,他当众强令赵襄子饮酒,当襄子解释时,竟用酒卮(一种盛酒的器皿)打伤赵襄子额面。为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土地,知瑶以保护晋国霸主地位为由,向韩、赵、魏三家提出土地要求,强命三家各献土地一百里。韩康子、魏桓子屈服于知瑶淫威,顾忌于知瑶强盛,害怕引起祸端,各将万户之邑献于知瑶。而赵襄子却不愿伏首贴耳任知瑶摆布。对知瑶的无理要求断然拒绝:“土地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,哪能随意送于他人!”知伯见韩、魏两家拱手献地,赵氏竟然抗命不遵,勃然大怒,遂挟韩魏出兵攻赵,自己亲作主帅。
知瑶与赵襄子早有宿怨。当年赵简子立襄子为太子,接替赵氏卿位,知瑶便从中作梗,劝赵简子废掉襄子。后来又屡屡侮辱戏弄襄子于大庭广众。为缓解矛盾,避免横生枝节,赵襄子处处忍让,多次委曲求全,早已怒火中烧。今见知瑶挟地不成,无义而战,欲灭赵氏于一旦,遂拼力抵抗,决心死战。但是,赵襄子也非常清醒地知道,以赵氏之力无法与知瑶正面争锋,更何况知瑶率三家之众,自己与之对垒,众寡悬殊,孤木难撑。遂按父临终之嘱,退守晋阳,以逸待劳,以地利之险,克敌疲之短,相机而战。
知瑶亲率知、韩、魏三家之兵众,浩浩荡荡杀奔晋阳,把晋阳城
围了个密不透风。赵襄子则凭地险人和之势高屋建瓴,坚守晋阳城
,与强敌周旋一年有余。这年夏季久困晋阳的知瑶等三家之军,借夏雨之骤、山洪临来之际,挖晋水之渠,掘汾河之堤,水灌晋阳。眼见城中军民“悬釜而炊,易子而食,”赵氏群臣偶有动摇,而晋阳军民却毫无叛意。某日,知瑶邀韩康子、魏桓子,沿堤而巡,站在高丘俯晋阳如水中独舟,城不浸者三版(一版为二尺),遂踌躇满志地对韩康子、魏桓子说:“吾今乃知水可亡人国也”。韩、魏二氏,闻知瑶之言,如芒在背,他们心知肚明,赵氏若亡,韩魏亦不远矣!也就是在这生死存亡,危悬一线之时,赵襄子也估计到:晋阳城愈是危在旦夕,韩魏两家也必然愈无战心,因为赵氏存亡虽在睫下,但却也意味着韩魏在赵氏亡后,行将不远。就在这日晚上,襄子派家臣张孟谈趁月黑风高之夜,潜入韩、魏两营,对韩康子、魏桓子晓之以“唇亡齿寒”的利害,说服他们与赵氏结盟,乘知瑶胜骄不备之机,内外夹攻消灭知氏,三分其地。于是,知瑶灭赵之战功败垂成,亏于一篑,在赵襄子的精心策划下,盟友反戈,腹背受敌,最终身败名裂,祸及灭族,连自己的头颅也沦为别人的酒器。
刚愎自用、贪婪骄横的知瑶,没有逃脱本族知果的预言:“若果立知瑶,知宗必灭。”没有逃脱家臣知伯国的谏告:“主不备,难必至矣!”他的妄言:“难将由我,我不为难,谁敢兴之!”终于将他送上了历史的断头台,又一次复蹈了晋卿中先大必亡的五族之忌“夫郤(氏)有车辕之难,赵(氏)有孟姬之谗,栾(氏)有叔祁之愬,范(氏)、中行(氏)有亟治之难。”(见《国语·晋语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