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铎,春秋末季晋国人,赵卿简子之家臣。生卒年不详,关于其身世史无载,尚是一桩悬案。明清以来《太原县志》均将其列入晋阳建城以来第一位名宦。
尹铎早年与赵氏家臣董安于从往甚密,是为忘年之交。晋阳城
创建后,尹铎经安于举荐,取信于赵简子,遂为家臣。晋定公十六年(前496),安于横死,尹铎受命于赵氏为晋阳宰。受命之时,尹铎面请于赵简子:“请曰:‘以为茧丝乎?抑为保鄣乎?’简子曰:‘保鄣哉!’”(《国语·晋语九》)用今天的话说,赵简子委派尹铎治理晋阳,尹铎当即请示简子:欲将晋阳治理成一个提供税赋、敛财聚财的财源之地呢?还是要它成为一个士民安居、民无二心的屏障之城呢?赵简子即刻指示:当然是作为保护之屏障。
于是,尹铎走马上任,依简子之命,精心治理晋阳。他“损其户数”(减少户税之数额),薄赋轻徭,与民生息。使晋阳“民优而少税”,为赵氏广泛收揽民心,取得了政治上的稳定与经济上的繁荣。若干年后晋阳大治,成为赵氏领地内“民无二心”的可靠基地,以至于赵简子临终之时,尚且不忘再三地告诫其继承人——小儿子毋恤:“晋国有难,而无以尹铎为少、无以晋阳为远,必以为归。”(《晋语九·十五卷》)意思是:日后若晋国再乱,赵氏有难时,你千万不可认为尹铎年轻,晋阳城
僻远,而据守别的地方,一定要回到晋阳城去。
尹铎是一个年轻有为,头脑清醒,从不恪守教条,办事从实情出发的人。初任晋阳宰时,简子曾命他迅速地拆除范吉射、中行寅和邯郸赵氏围攻晋阳时,董安于在城外环周修筑的壁垒。因为他一看到这些战时的痕迹,就仿佛看到仇人中行寅和范吉射一样恼怒。尹铎却认为赵简子的这一指令、情感用事,背离当时诸卿军事角逐,存亡常系于一战之实情,与治理晋阳为赵氏保障之目的,南辕北辙,有害无益。遂拂简子之命,背其道而行之,不仅不去拆除旧有壁垒,反而给以加固和增高,并在薄弱的地方继续新建。后来,赵简子到晋阳察视时,看到壁垒不仅没拆除,而是有增无损,大为愤怒,深恨尹铎胆大忘为,背命而行。怒曰:一定要先杀尹铎,才进晋阳。随从众大夫都请求他不要这样,不能杀尹铎。赵简子不依不饶,不肯收回成命。
这时,宠臣邮无正大夫正颜直谏道:遗忘祖训,放松警惕,是招至灾祸的根源,尹铎加固城防,可以安定赵氏。他援引尹铎所言归劝简子:“思乐而喜,思难而惧,人之道也。委土可以为师保,吾何为不增?”尹铎之言,一针见血,壁垒可以保护将士作战,我又为什么不把它增高和增多!邮无正之言,见地深刻,将壁垒作为一个鉴戒,可以安定赵氏宗室,如果惩罚尹铎,做臣子的还指望什么呢?
简子听罢邮无正诤言,悦然大悟,顿觉尹铎所思、所想、所作、所为,虽抗违己命,却完全符合时事,只为赵氏的安宁和兴盛。深悔自己误解了尹铎的良苦用心,险些铸成大错,遂转怒为喜,改罚为赏,以“免难”(免除赵氏之难)之赏,重奖了尹铎。
由于尹铎的竭力经营,使晋阳一方土民安居盈实,心向赵氏,成为春秋末年赵氏与其它诸卿进行军事抗争的坚固堡垒。直至简子百年之后,知伯为正卿,挟韩、魏,三家合击赵襄子(毋恤),兵临晋阳城下,赵氏又一次面临灭顶之灾时(晋哀公四年、前453年),晋阳城民与赵氏,同仇敌忾,力挽败局,终于灭掉知氏,瓜分其田,为后来的“三家分晋”、拉启战国序幕,作出了一个忠臣、能臣应有的奉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