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矩芳,又名侯传芳,1906年9月出生于湖北省枣阳县(现为市)琚湾区小陶庄一书香人家。其父侯成奄,是一位塾馆先生,一生以训蒙课读为业。全家六口人,有水田200多亩,家境比较富裕。
侯矩芳7岁时接受父亲的启蒙教育,10岁在琚湾区读经馆,16岁转到襄樊六门中学就读,国共合作时期转到武昌中学住读。他勤奋好学,学习成绩较好。在课余时,经常阅读《新青年》等进步刊物,不断接受革命思想和革命理论,还积极参加校内地下党活动,并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1926年7月9日,北伐军誓师北伐,很快由广东进入湖南。那时,校方动员农村学生回家乡去发动群众支援北伐。侯矩芳毅然决定奔赴南方支援北伐。根据湖北区委的指示,他来到崇阳农村,宣传党中央对时局的主张,号召“各阶层人民,巩固革命联合战线,打例帝国主义”,并和当地干部一道,积极发动和组织群众,为支援北伐做了大量工作。
北伐军占领武昌城后,湖北的革命风暴迅猛异常。蒲圻的农民运动风起云涌,并由秘密转为公开。侯矩芳又受党的派遣,以河北省农委特派员的身份来到蒲圻,指导农民运动。按照中共蒲圻县委书记漆昌元的分配,先后在上寺、白莼团一带发动群众,组建农民协会。1926年底,侯矩芳和国民党蒲圻县党部农民部长沈国祯(中共党员)前往枫桥、斗门、车埠等地积极发动群众,发展党的组织,建立农民协会。侯矩芳一到枫桥,就住在国民党区党部委员汪德成家中,后又结识了祝自清、田桂臣、朱光
南、石光锡等人。他以办学为名,身穿灰色衣,头戴工人帽,深入到农民群众中间,宣传孙中山
提出的“联俄、联共、扶助农工”三大政策的意义和国共合作的好处,讲述穷人受压迫、受剥削的原因,介绍苏俄革命成功的经验。他宣讲道︰“我们这些过去受压迫、受剥削的人,只要组织起来,团结起来,参加农民协会,就什么也不怕。将来革命成功了,我们还要做国家的主人,由工农自己管理国家。”并指出︰“我们国家的前途,将来也要和苏俄一样,达到人人平等,共同劳动,共同享受。当前紧要的任务是减租减息退押,打倒豪绅地主,打倒-污吏,节制资本,平均地权。”通过侯矩芳这样深入浅出地细致讲解,大大提高了农民的思想觉悟,先后组建了枫桥、车埠两个区农民协会和枫桥、斗门、余家桥、横柏港等十多个乡农民协会,发展会员1000多人。如火如荼的农民革命运动,很快遍及小柏、赤壁等地区。当时枫桥、赤壁等地就普遍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︰
天上的星星颗颗稀,
莫笑穷为穿破衣。
地主们,命运短,
农民协会已成立。
要团结,把心齐,
农民自有上天梯。
侯矩芳在发动群众,组建农民协会的同时,还秘密发展中共党的组织,组建了枫桥、长泉、斗门等党支部。枫桥、车埠等地党组织建立后,身任县农民协会执行委员的侯矩芳,领导各区乡农民协会对豪绅地主进行了四抗(抗租、抗捐、抗债、抗税)斗争,对罪大恶极者坚决严惩,绝不手软。1927年3月7日,当枫桥乡农民协会600多人举行-时,龙坑民团团总邵柏棠勾结枫桥民团团总李甘臣、劣绅汪德章等,纠集流氓百余人,阻止-,致使-队伍中多人受伤流血。为了回击邵柏棠的挑衅,3月9日,侯矩芳与枫桥乡农协执行委员汪子霞、祝自清等领导农协会员1000多人,扛着梭镖长矛,浩浩荡荡开向龙坑,捉拿反动团总邵柏棠,农民军一到龙坑邵家,往日横行乡里、鱼肉人民的邵柏棠闻讯后逃之夭夭。于是农协会员抄了他的家,当众烧毁他掌握的契约、账本,没收他家的粮食衣物,分给当地贫苦农民。接着,侯矩芳等又带领农协干部,到金紫大山捉拿大土豪潘德阶,罚了潘德阶一大笔款子,作为购买武器的资金。
随着农民运动的兴起,彻底扫除了封建势力和陈规陋习,如禁烟、禁,破除迷信,反对包办婚烟,提倡妇女放脚剪发,举办农民夜校,开展文化活动等,使社会风气为之一新。
1927年4月,共青团湖北区委指派侯矩芳、左家德负责蒲圻青运工作。他们和蒲圻县党部青年部长马斯臧(季文)等商量,立即在蒲圻县城育婴堂召开全县团员代表大会,会上成立了共青团蒲圻县委员会,侯矩芳被选为县团委书记。不久,因工作需要,侯矩芳被派到农村领导农民运动和团的工作,县团委机关工作,实际上由马斯臧负责。侯矩芳仍每月回县一次,和马斯臧交流共青团工作和青年运动的情况。这时,侯矩芳先后在上寺、南勤等地发展农民运动和共青团组织,并建立起童子团。
5月16日,正当蒲圻农民运动汹涌澎湃滚滚向前的时候,国民革命军独立第十四师师长夏斗寅在宜昌率部叛变,企图颠覆武汉国民政府。夏逆乘船东下在嘉鱼上岸窜到蒲圻,捣毁党、政、军机关,使蒲圻县的农民运动受到极大的破坏。5月26日,湖北省农民协会特派员王礼钦奉命来到蒲圻,领导恢复全县农协组织。王礼钦到蒲圻后,立即召开紧急会议,分别委派党员干部到各区做恢复工作。侯矩芳被分派到六区(枫桥)工作。他大力发动群众,迅速恢复被夏斗寅部摧毁了的区乡农协组织,自己兼任蒲圻县第六区农民协会常务委员,使六区的农民运动又在正常的轨道上飞速前进。
1927年7月15日,汪精卫在武汉发动-政变,国共两党的合作彻底破裂,蒲圻县的革命形势也急转直下。在这紧要关头,中共蒲圻县委书记熊映楚号召全体党员干部下乡,在农村发展革命力量。侯矩芳响应县委号召,回到枫桥,继续从事农民运动。他和汪子霞等人商量决定;在枫桥田家祠堂集中十几部铁炉和一些木匠,日夜赶制大刀、长矛,准备和敌人开展针锋相对的武装斗争。
八七会议后,中共湖北省委制订了秋收暴-动计划,决定以鄂南为中心,以咸宁、蒲圻两县为发难地点。8月下旬,侯矩芳根据鄂南六县负责人会议精神和蒲圻县委的部署,在车埠、长泉一带组织和武装农民,准备参加鄂南秋收暴-动。8月底,中共湖北省发书记罗亦农来到蒲圻,在中伙铺莲花塘召开鄂南六县党的负责人会议,听取了工作汇报,再次部署了鄂南秋暴计划。9月6日,罗亦农再抵蒲圻,召开鄂南各县党组织和农军负责人,正式公布9月9日起义。出席了这次会议,汇报了车埠、枫桥一带农民武装的发展情况。次日,蒲圻县委开会决定︰第一,成立鄂南农民军蒲圻第一路军,枫桥农民武装编入第一纵队。第二,党员干部分头下乡活动,组织扩大农民武装。第三,全县农民军分别在石坑、新店、车埠三处集中,准备按时攻打蒲圻县城。会后,与沈国祯回车埠、枫桥训练农军,增加铁匠、木匠,日夜加班赶武器,确保攻打蒲圻县城的胜利。
9月10日,蒲圻县人民自卫团团长刘步一在新店叛变,鄂南农民军蒲圻第一路军总司令漆昌元遇难,秋暴暂告失败,蒲圻的斗争形势日趋紧张。这时,县委决定干部转移到各乡坚持斗争。侯矩芳在这种极端困难的情况下,毫不气馁,信心百倍地活跃在枫桥、车埠等地。10月,蒲圻、崇阳的敌军分四路向蒲圻县委机关驻地——石坑渡进攻,县委机关再次被迫转移到木兰寺,随着形势的恶化,县委处境十分困难。县委书记熊映楚决定解散农军,党政干部分散隐蔽,把武器收藏好,以等时机再战。侯矩芳奉县委指示,组织干部分别向沔阳、嘉鱼等地转移。
1927年11月,侯矩芳刚转移到新堤,就被坏分子李谋富(枫桥人)、李少山(小柏人)发现,即向新堤国民党党部报告。反动当局立即出动保安队逮捕了侯矩芳,并实行严刑拷打,追问汪子霞、徐敬之、祝自清等领导人的下落。侯矩芳严守机密,拒不说出同志们的去向。最后敌人把他押解回枫桥。枫桥民团团总李甘臣、劣绅汪德章等得知抓获侯矩芳,欣喜若狂,认为“从此压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落地了”。的确,侯矩芳在枫桥、车埠一带,组织农民打土豪,抗租税,烧契约,分粮物,倡文明,讲民主,破迷信,求解放,把蒲圻西乡农村搞得热火朝天,贫苦农民十分喜爱他,亲切地称他为“侯委员”,而土豪劣绅对他则恨之入骨。侯矩芳意识到自己既然落到敌人手中,就绝无生还的可能,于是他秘密委托一个最信得过的人,代发一封家信︰“父母亲︰我现在是被打在网里,网破鱼死,网不破鱼也还是死。我死后,你们将此信保存好……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,照顾好两个妹妹……”侯矩芳的家信刚带走,一直把他视为眼中钉、肉中刺的李甘臣、汪德章等人就来提审他,并对他施以各种残酷刑罚。
一天,天气阴沉,敌人在田家祠堂门前布置了刑场,团丁乡勇荷枪实弹,杀气腾腾地环列刑场周围。敌人还强迫群众到刑场来观看他们杀人,以达到“杀一儆百”的目的。侯矩芳被押解出田家祠堂后,反绑在场子中央的椅子上,两手还散开着。审讯开始了,侯矩芳昂首挺胸,大义凛然地坐在椅子上,用无声的语言,回答了敌人无耻的审讯。这时敌人恼羞成怒,大土豪汪德章恶狠狠地跑上去,双手卡住侯矩芳的头,使劲朝他脸上猛咬一口,脸上的肉皮被咬开一块掉着,鲜血一直流到他的胸部。汪德章张着血口准备继续咬时,刽子手李贻雪操着一把钢刀直冲侯矩芳。侯矩芳最后扫视了周围群众一眼,大声疾呼︰“中国共产党万岁!中国革命胜利万岁!打倒国民党!全世界……”李贻雪不等侯矩芳把口号喊完,就端起钢刀对准侯矩芳胸口,猛刺一刀。侯矩芳随着椅子往后倒下。李贻雪费了很大的劲,才从侯矩芳身上拔出刀来,鲜血冲天直喷,李接着又连挑带砍地朝侯矩芳的胸口、腹部猛捅几刀,把侯矩芳的肠子拖了一地。其景惨不忍睹,被驱赶前来的农民群众,无不泪水涟涟。凶残的敌人还不解心头之恨,随即又把侯矩芳的头颅砍下来,拿到车埠、新店等地示众,最后放到蒲圻县城南门外的土地庙上,借以吓唬过往群众,宣扬他们的“胜利”。
侯矩芳的一生,是光辉的一生。60多年来,蒲圻人民一直缅怀他的高贵品质和牺牲精神。解放后,当地干部群众,将他的遗骨由原枫桥夏家山迁葬在枫桥烈士陵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