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宏龄,字子寿,山西平遥西源祠人,生于道光二十七年(1847),卒于民国七年(1918)。同治初元(1862),年仅15岁的他入钱庄习业,学成未几年,钱庄业败,由乡人曹惠林荐入蔚丰厚票号,时在同治七年(1868),正值中国票号业走过曲折期,步入发展期之际。
李宏龄在蔚丰厚票号长达50年之久,位居蔚丰厚北京分庄老帮,中间曾一度为蔚丰厚上海、汉口两个重要分庄执事。他具有广博的知识、丰富的阅历、公而忘私的优秀品质,始终把票业兴旺发达当做自己的第一生命,在票业危机到来之前,洞悉一切,为顺应时势,奔走呼号,倡议票号改革,是当时著名的改革家。他在一生的最后几年,回顾中国票号历史,痛析票号得失利弊,撰写了《票商成败记》、《同舟忠告》两部重要著作,并自费出版,至今看来,仍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。
李宏龄作为蔚丰厚票号中的重要伙友,中国票号业中可与雷履泰齐名的杰出人物,他的过人之处集中反映在以下几个方面。
一、识大体,顾大局,颇具票业领袖之才
李宏龄担任北京、上海、汉口等地蔚丰厚分庄经理时,经历了中国历史上急剧动荡的岁月。先有中日甲午战争;又有八国联军入侵天津、北京的庚子之乱;继而是癸卯(光绪二十九年,即1903年)京师金融风潮;然后是光绪三十四年(1908)冬,慈禧、光绪两宫大丧,银市动摇,票业危亡;继而是辛亥革命,票业受到重创……在每一个重大的历史关头,李宏龄都能从票业全局利益出发,勇于站在风口浪尖,力挽狂澜。
光绪二十九年(1903),京师谣言四起,一股竞相到炉房逼提现银的风潮涌起。清0无计可施,一些票号东掌作壁上观。李宏龄倡导同业出以援手,率众以重资支持炉房。不日,金融市场稳定下来。
到光绪三十四年(1908)冬,慈禧、光绪两宫相继驾崩,引起市面再次动荡,尤以银市动荡为巨,波及票业、钱业整个金融行业。面对危难,身为分庄经理的李宏龄再次联合同业,发放贷款,维持银市,渡过了又一难关。李宏龄多次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,得到京师士农工商各界的交口称赞,“独以任侠、识大体名震京师”。
二、善经营,会管理,深谙高超商贾之术
中国历史上不乏卓尔不群的商贾人材,有一代钱王陶朱公范蠡,被后人尊称为商贾鼻祖;有视人才为奇货可居,将商贾之道用于政治的吕不韦;还有白圭
及票号创始人雷履泰,可谓比比皆是。李宏龄的经营管理才能并不亚于上述贤人。庚子事变,京师陷落,一些京官唯恐存于票号之款不能取出,纷纷赴上海持票要求在沪兑换银两。在诸票商相互观望不肯兑换时,时任蔚丰厚上海分号经理的李宏龄采取酌量兑换的办法,终于取得生意愈盛的佳绩。一次李宏龄由京赴沪途经扬州,恰逢扬州分号的经营遇到困难,他帮助扬州分号经理分析市场情况,断然决定不按总号指令行事,采取汇解沪号之银办法,年终时,扬州分号大获其利。由此可见李宏龄的经营才能。
在管理上,李宏龄从大处着眼,小处着手,收效明显。他发现一张未烧毁的汇票,及时重新整顿汇票清烧号规,避免了汇兑手续的错乱现象。他刚到上海分号时,发现伙友竟然不熟悉-口诀,立即将-口诀一一开列,要求伙友熟记,使伙友的业务素质很快得到提高。
三、不徇私,不阿谀,树立崇高做人之德
李宏龄有50年的票号生涯,一家三代食票号之饭,按理来说应该家资万贯,富甲一方。然而事实却是,李家只不过算个家境稍好的普通人家。他有三个儿子,成亲时住处紧张,是宝丰隆票号的财东乔世杰,以与李宏龄做邻居为由,出资若干,才修了一幢西院。李宏龄平时赚了银两,除日常用度外,大部分投入到他在西源祠西堡开的那个药店,供平民百姓免费前来寻医问药。李宏龄的大儿子李壬午到二十来岁时,仍不能在票号谋业,充分说明李宏龄的不徇私情。对举荐他入号的曹惠林,李宏龄则不忘恩德,为其养老送终。
李宏龄虽然才华出众,却只当到分号经理,这与他不阿谀东掌不无关系。他一生中多次从票号大局出发,直言规劝东掌,结果多被误解,遭大掌柜毛鸿翰猜忌。直至票号一蹶不振、回天无术时,人们才想起李宏龄的逆耳忠言,可惜悔之晚矣。
四、重人才,广结交,奠定票业兴旺之基
李宏龄常说:“事在人为,得人者兴,失人者亡”,“留意人才,培养人才,挑选人才,鼓励人才为第一要义”。他是这样说的,也是这样做的。他注重人才的培养。主张择“年少才美者”,或送学堂,或让其学习外语。他对人才不分老幼,不分号别,一视同仁。他十分看重与自己交往多年,具有丰富汇业经验的老伙友,多次恳求总号放宽驻帮条件,以照顾年老伙友继续留任,发挥作用。也曾请示总号吸收别号辞退伙友,用其所长。在蔚丰厚众多驻帮伙友的选择上,他客观公正地评价每人的优缺点,提出任用此人的利弊得失,请总号参考定夺。李宏龄对于身边的伙友,都能用其所长,避其所短,做到现在所说的“优化组合”。
在广泛结交官吏、同业、朋友方面,李宏龄也有所长。他与清0的王公贵族交情深厚,与大西北、大西南的地方官吏多属莫逆之交。由他疏通的与袁世凯之间的关系,直到清王朝土崩瓦解、袁世凯复辟称帝时仍继续延存。蔚丰厚改组银行成功,不能不说是李宏龄早年建立的人际关系网发挥了作用。
五、顺时势,求创新,倡导票号改革之举
李宏龄审时度势,密切观察国际国内变化,最早提出改革的建议,强烈要求实行票号改革,“现在市面已非昔比,各处银行林立,凡我同行皆受影响,甚至显与为敌。若不及早抵制,将来且恐无立足之地,以后诸事为难,生意日见消减,别无善策可筹。惟有创立银行保护自己行业,结成团体,抵制外行,最为善策”。面对列强银行林立、清王朝创办国家银行、各地银号钱庄与票号激烈竞争的局面,李宏龄-远瞩,与祁县票商渠本翘共同组织领导了倡导票号改革的重大行动。这次改革终因票商中顽固迂腐的实力派东掌的反对而遭到失败,但李宏龄在这次改革中所提出的一系列重要论述,至今仍有借鉴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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